《天帝之福》附录一：《帝释所问经》
《帝释所问经》记载在巴利三藏，长部第21经。经文内容摘要如下：
天帝在北毗陀山（Vediyagiri）的因陀娑罗洞（Indasālaguhā）拜访佛陀。天帝与三十三天众天神见到佛陀后，天帝向佛陀提到：
「世尊！比我早诞生于三十三天的天众对我说：
『如来——正等正觉者出现于世间，天众将会增加，阿修罗众则会减少。』
世尊！我现在确实体验到此：如来——正等正觉者出现于世，天众增加，阿修罗众减少的事实。」
接着，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：
束缚众生的结
「世尊，是什么束缚着众生？众天神、人、阿修罗、龙（nāga）、干达婆（gandhabba，天界的音乐神）以及任何其他生存形态，尽管他们希望生活在没有仇恨，伤害，敌意或恶意，并且和平相处中，但他们仍然生活在仇恨，互相伤害，敌意和恶意中？」
世尊回答说：
「天帝，是嫉妒（Issā）和慳悋（macchariya）的粘着束缚着众生，因此，尽管他们希望活得没有仇恨…，但他们仍然活在仇恨、彼此伤害、敌意和恶意中。」
「世尊，是什么导致嫉妒和慳悋生起，什么是它们的起源？它们是如何产生的？它们是如何生起的？由于什么存在，它们会生起？由于什么不存在，它们不会生起？」
「天帝，嫉妒和慳悋缘于爱（piya）与憎（apiya）而生起，这是它们的起源，依其（爱与憎）而产生，依其（爱与憎）而生起。当这些（爱与憎）存在时，它们就会生起；如果这些（爱与憎）不存在，它们就不会生起。」
[14] 欲（chanda）：在此,“欲”是指想要行动（kattu-kāmatā），即要实行某件事或要获取某些成就、想要追求某样东西。它可比喻为把心之手伸向目标。
“欲” 本身并没有好或不好，它只是追求东西，是中性的，它只是采取行动。如果欲和贪心所在一起，它就变成 “贪欲”（为了追求欲乐，为了得到和拥有执取的目标；想要得到世俗的、物质的快乐、物欲，称为“贪欲”）。追求欲乐的叫“贪欲”（kāmacchanda，也称 “欲欲” ），有五种目标，即颜色/影像、声音、气味、味道、触觉五欲的感官对象。
当“欲”与善心所心所在一起时，就是追求良善目的的“善欲”（kusala-chanda）或“善法欲”，比如：想要布施、持戒、禅修、断除烦恼等。我们要看它所追求的目标是什么：如果和贪瞋痴在一起，它追求的就是不好的；如果追求的目标是好的，比如想要布施，想要持戒，想要禅修，想要断除烦恼，这些“想要”都是“欲”。
欲生起；缘于妄想烦恼（papañcasaññāsaṅkhā），寻生起。
三种受业处：喜、忧、舍的守护
接着，天帝再问：
「世尊，在正道上渐次修行以熄灭妄想烦恼的比丘，采取什么训练（修行）？」
「如来[15]宣说有两种喜：应该追求的（可亲近）与不应该追求的（不可亲近）。」【对于忧、舍，也依此类推】。
「为什么如来如此宣说喜呢？这就是如来对喜的了解：如果追求此喜，恶法增长而善法减少，此喜不可追求（应避免）。反之，如果追求此喜，恶法减少而善法增长，此喜即可追求。于此喜伴随有寻、伺及无寻、伺者，无寻、伺者是更殊胜。」【对于忧、舍，也依此类推】。
[15] 佛陀的称号，佛陀用来称呼自己。「诸比丘！如来是如是说而如是行者，如是行而如是说者，如此，如是说而如是行，如是行而如是说，故被称为“如来”」。
巴帝摩卡律仪：身业、口业和遍求的守护
然后，天帝欢喜世尊的回答，又问了一个问题：
「世尊，致力于遵守巴帝摩卡[16]戒条的受具足戒比丘，采取什么训练（修习）？」
「天帝，我宣说的身业（身体的行为）有两种：应该追求的身业（可实行）与不应该追求的（不可实行）。」【对于口业和遍求（遍寻目标）的追求也依此类推】。
「为什么我如此宣说身业？我对身业有如此的理解：如果亲近此身业，恶法增长而善法减少，此身业不可亲近（应避免）。反之，如果亲近此身业，恶法减少而善法增长，此身业可亲近（应遵循）。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如此区分。」【口业和遍求也是如此】。
[16] 巴帝摩卡（古译：波罗提木叉，Pātimokkha）为极殊胜、极尊、护解脱等之义；此是诸善法之本。比丘应持守的巴帝摩卡律仪戒及每半月半月应念诵的戒经。「若他看护、保护此者，能使他解脱、脱离恶趣等苦，所以称为护解脱」。【参阅：PCED ver. 1.9.3.0】
根律仪：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的守护
「世尊，致力于遵守根律仪戒（克制感官）的比丘，采取什么训练（修习）？」
「天帝，我宣说，眼睛所感知的事物（以眼知色）有两种：各有应该追求（可亲近）的与不应该追求（不可亲近）的。」【耳朵，鼻子，舌头，身体和心（意）所感知的事物也是如此】。
天帝说：
「世尊如此简要概述的真正含义，我这么了知其广义。世尊！以眼知色，如此亲近（追求）后，恶法增长而善法减少，此皆不可亲近。反之，如此亲近（追求）后，恶法减少而善法增长，此皆可亲近。」【以耳知聲、以鼻知香、以舌知味、以身知觸乃至以意知法皆依此类推】。
多种类的追求
天帝又问了一个问题：
「世尊，所有的沙门和婆罗门都教相同的信念（学说），实行相同的戒行，欲求同样的东西，追求同样的目标吗？」
「不，天帝，他们没有。」
「但是，为什么他们不这样做呢？」
「世间由许多界、种种界组成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有情会依据其中的一种或多种，而无论他们坚持什么，他们都会沉迷于其中，并宣称（皆固執地认定）：
『仅此一项就是真实，其他一切都是错（虚妄）！』
因此，他们并非都教相同的学说，实行相同的戒行，欲求同样的东西，追求相同的目标。」
达到正确的究竟目标
「世尊，所有的沙门和婆罗门是否都熟练地摆脱了束缚，依凭圣洁安稳的梵行生活，达到他们究竟的目标呢？」
「不，天帝。」
「为什么，世尊？」
「唯已断渴爱而解脱的比丘者才能充分熟练，摆脱束缚，依凭圣洁安稳的梵行生活，并完全达到究竟的目标。」
天帝欢喜愉悦地说：
「世尊，就是这样，善哉！聆听世尊的解答，我心中的疑惑与犹豫已全然消除了。」
天帝接着说：
「世尊！渴爱是疾病、是肿瘤、是箭。渴爱牽引人们投生到种种高低不等的地方。世尊！長久以来，我问了许多观点不同的沙门、婆罗门，有关投生的问题，但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，而今世尊的详细开示，拔除了我那疑惑与犹豫之箭。」
「天帝！你承认在其他沙门、婆罗门处问过这些问题吗？」
「是的，世尊。」
「天帝！那么他们怎么解答呢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请说。」
「世尊！对世尊或像世尊这样的人，我不介意。」
「那样的话，天帝！请说。」
「世尊！我去见那些隐居住在林野沙门、婆罗门后，问这些问题，他们不能正确解答我所问。他们反问我：
『尊者，你是谁？』
我回答说我是天帝释。他们更进一步对我反问：
『帝释尊者！(您)作了什么业而获投生为帝释？』
我如[我]所听闻、所学得的法教导他们，他们就满足于我所教导的而悦意地说：
『我们看见天帝释，他已解答了我们向他提出的问题。』
他们成了我的学生，而不是我成为他们的学生。我是世尊的弟子，已是入流者（初果），今后不堕恶趣，坚定地迈向成就正觉之道（涅槃之彼岸）。」
天帝证得初果[17]—喜悦之道
「天帝，您是否曾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喜悦？」
「是的，世尊。」
「那是什么？」
「过去，诸天神与阿修罗们之间爆发了战争，诸天神击败了阿修罗们。战役结束后，我为胜利者，心想：
『无论是诸天神的物质精华与阿修罗的物质精华，如今我们都将享用这两者。』
但是，世尊啊，这种喜悦，是依打击和受伤而获得的，并不是依厌离、离欲、灭、寂静、神通、正觉、涅槃。但是，通过听闻佛陀所开示之法而获得的喜悦，不是依打击和受伤而获得的，而是依厌离、离欲、灭、寂静、神通、正觉、涅槃。」
[17] 须陀洹（初果，sotāpanna）：已进入不退转、必定趣向解脱之流，即八圣道的入流者。须陀洹已断除了最粗的三结：一、身见或我见；二、对佛、法、僧三宝（以及对过去世、对未来世、对过去世与未来世、对缘起）的怀疑；三、执着地相信实行仪式能够趣向解脱（戒禁取）。
他对佛法僧有不可动摇的信心，也断除了一切强得足以导致投生至低于人道之处（即：四恶道）的烦恼，即已解脱了任何投生恶道的轮回。已证得初果入流者最多只需七世投生于人间或天界，并肯定会在七世之内证证得最终的解脱——涅槃。
于四漏（āsava），他已断除了邪见漏；于十四不善心所，他已断除了邪见与疑心所，而根据注疏，他也已经断除了嫉与悭心所。他的行为的特征是坚守五戒：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邪淫、不妄语与不服用麻醉品。【参阅：《阿毗达摩概要精解》菩提比丘英编·寻法比丘中译】
天帝的未来
「而且，天帝，当你经历如此的喜悦时，您看到何等功德果报？」
「世尊，我于此看到我深感欣喜的六种功德果报：
一、我只是天神类，通过此业力，将获得更长的寿命[18]。
二、 舍弃这非人的天神体时，我将不迷失地入胎。
三、我的问题已解除，我将依循佛陀的真理，住于自制、正念与正知而活。
四、当将成为正觉者，我将安住于已了知，就这样等待我的终结。
五、然后，舍弃人身时，我将再次成为天神，最高等级的天神之一。
六、比天神更胜妙的色究竟天（akaniṭṭhā，净居天的最高层[19]），将是我最终的住处。
世尊啊，此六种功德果报，是我深感欣喜的。」
接着，天帝以手触地，连续三次赞颂道：
「礼敬世尊、阿罗汉、圆满自觉者。
礼敬此世尊、应供、正等正觉者。
礼敬此世尊、应供、正等正觉者。」
在这场对话中，天帝已证得清净无垢之法眼，已证知“诸行是坏灭法”。 其余八万天神众也和天帝一样，证得初果。
天帝想要提问的这些问题，都被世尊一一解答。因此，此经就称为“帝释所问经”。
[18] 当时天帝的寿命已尽。在闻法的过程中，他死去再化身投生为天帝。其他在场的众天神没有发觉，这只有他自己和佛陀知道。在三十三天的一天等于人间的100年，因此，过了2,500多年后，这位天帝的生命才过了25个天日。
[19] 五净居天（Suddhāvāsa）是只有已证得三果的阿那含才能投生之地。投生至该地者绝不会再回到较下层的界地，而肯定会在该地证入般涅槃。净居天分为五层：无烦天、无热天、善现天、善见天及色究竟天。
备注：
此经文内容摘要，省略了三个故事情节：
一、天界的音乐神，名为般遮翼（Pañcasikha，五髻），以弹黄琴、歌唱偈颂赞扬佛、法、阿罗汉和爱；
二、天帝向世尊解释当世尊住在舍卫城（Sāvatthi）沙勒勒（Salala）树屋时，他曾前去欲向世尊问讯，但当时世尊在独坐。
三、守护者，名为瞿毗（Gopikā）的释迦族女，是信仰佛、法、僧与戒具足者，和她护持的三位比丘投生不同的天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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